大野一雄 中國時報 1994

[中國時報 1994,5,26]

舞踏之父大野一雄
來台展現詩般的身體風景

記者王亞玲台北報導

   美國已逝現代舞大師瑪莎‧葛蘭姆,以七十六歲的高齡自舞台退休,被西方舞壇譽為佳話;而有日本舞踏之父的大野一雄,同樣也是舞台的常青樹,七十四歲才展開表演生涯春天的他,今年已年近九旬,其前陣子在日本不僅有盛大的演出,六月四日則將受藝術學院關渡藝術季的邀請,首次來台演出。
   隨著王墨林舉行的「後舞踏表演祭」,以及山海塾的表演,日本舞踏在台掀起熱潮,回歸身體原點的風景,也成了台灣舞壇的一種風潮。今年八十八歲的大野一雄,雖然形銷骨立,不過如詩般的身體風景,仍讓觀眾相當震撼。
   以陸續來台的日本舞踏團體「白虎社」、山海塾等掌門人,都是大野一雄的徒孫輩的藝術家,大野一雄創造了表演日本人身體風土性的舞踏表演,他的弟子土方巽則把舞踏美學形式創新。臉塗白粉,男扮女裝,以最樸實、簡單的動作,刺激各種想像。

(圖片文字)日本舞踏之父大野一雄以八十八歲高齡在舞台上舞出春天。(藝術學院提供,小野庄一/攝影)

[中國時報 1994,5,28]

大野一雄
蹣跚舞出生命的表情

 大野一雄舞踏藝術,藝術學院舞蹈廳

 六月四、五日/ 睡蓮;七日/ 死海
 詢問電話:() 八九三
八七三四

林懷民

   舞踏興於六十年代日本學生運動,是地下藝術。一九八0年,七十四歲的大野一雄應邀在法國南西藝術節演出,受到高度好評。源於日本傳統,以叛逆精神創造現代肢體美學的舞踏,自此引領世界舞壇風騷,連洋人也塗白粉,屈膝緩行認真學習。
   八六年,舞踏美學創立者土方巽去世後,大野成為這項傳統碩果僅存的精神象徵。十幾年來,大野活耀國際舞台,引發讚嘆與崇拜。
   比起「山海塾「、「白虎社」裝神弄鬼的表演風格,大野的獨舞系列顯得溫暖而親切。作品往往源於對死者或逝者的迷戀而引發的幻想與喟嘆。
   其實,主題也許不重要。白粉塗身,男扮女裝的大野是我所看過最深沉的舞台景象,蹣跚的步子,遲緩的舉手投足,因為慢,看得特別清楚,因為時間動力的精確控制,效果特別有力。觀眾腦海裏同時「看到」三種意象:一名老翁,他濃粧得近乎狼狽的女相,以及他投射的女性意象;隨著他的呼吸,觀眾不由自主地陷入冥想的境界,忘卻了時光的流逝,性別,年齡,紅顏與白骨,頹廢與聖潔,人與動物,乃至石頭山水的種種差異。剩下來的只有生命的種種表情。
   八十八歲形銷骨立,大野以樸實簡單的動作,激起最豐富的聯想,使人想起李叔同臨終的偈語「悲欣交集」。大野一雄的演出是莊嚴的啟示。
   大野一雄六月四、五日晚上,在藝術學院舞蹈廳,演出「睡蓮」,七日演出「死海」,六日下午兩點半,在同一地點做演講示例。

(圖片文字)垂老的紅顏,舞者以誇張的手法表現生命的真正面貌。(小野庄一攝)

[中國時報 1994,6,4]

生就是生‧死就是死
日舞踏大師大野一雄驚人之語:
「我將一直跳到死,死了也一樣演出」

 88歲的大野一雄和兒子大野慶人,應「關渡藝術節」邀請首次來台演出,

 昨天大野父子全身抹上白粉彩排跳「睡蓮」、「死海」等舞碼,意願及新聞界 
莫不為他屹立舞台至死的精神感動‧‧‧‧

記者王亞玲台北報導

  「在我的生命中沒有生與死的分別,我將一直在舞台上跳到死,甚至死了也一樣演出。」八十八歲,形銷骨立的日本舞踏之父大野一雄,昨天在記者會上道出了他對舞踏藝術的不悔執著。他侃侃而談其對生、死、宇宙的看法,信手拈來都是生命的哲學。
   大野一雄和兒子大野慶人,這次是應國立藝術學院關渡藝術節邀請,首次來台演出。昨天下午大野父子不發一語地化妝、全身抹白粉,等到屈膝在舞蹈廳彩排跳出「睡蓮」、「死海」舞碼,以及他向西班牙舞蹈家致敬的「阿根廷娜頌」之後,藝院和新聞界莫不為大野一雄屹立舞台至死的精神而欽佩。崛起於日本戰後六0年代的舞踏,是日本藝術界對日本傳統和西潮之後的反動,企圖尋找一個真正屬於日本的肢體美學。這個表演通常舞者白粉塗身,屈膝半蹲接近地面,是一種下沉頹廢的肢體美學。大野一雄說,他常思考肢體動作的意義為何?有些有目的,有些無意義,而你若不追究過去生命原點為何,將永遠無法了解其內涵。
因此大野一雄的作品,大多反璞歸真,讓生命、人性和潛意識風景,藉由冥想、內省和動作,細緻敏感地表現出來,演出沒有性別、年齡、美麗和頹廢的差異,線條簡單而沉暢。原是體操選手的大野一雄,一次在西班牙舞蹈家阿根廷娜的表演中,悟到「天和地」的偉大。從此大野一雄便不斷思考生命與宇宙的哲學,也開始他的舞蹈生命。
大野一雄強調,最近在日本一部四十億年前生命誕生的影片,得到許多感動和想像,人和宇宙的關係,其實像母體孕育生命,母體給予生命,小孩也有爭取生命的意願,雙方是互動的生命力量。他指出,第一次看到生命從精子到卵子、受精卵以至於母體內的胎兒影片時,他感動得掉下淚來。
與大野一雄ㄧ齊演出的大野慶人,是他的次子,他表示,從小他就培養慶人演戲,而慶人也稱,其從父親大野一雄和土方巽中,得到許多知識,他強調,兩人演出,父親是ㄧ幅畫,他則是ㄧ個畫框。
    大野父子這次來台祇做四、五、七日三天的演出,舞碼是「睡蓮」和「死海」,由於票房早已售罄,大野又因體力關係不願加演,因此藝院表演藝術中心決定七日演出,在戲劇廳同步舉行現場大螢幕轉播,以彌向隅者;另外六日下午的「大野一雄的舞踏世界」演講,也在大野的要求下,改為大師舞蹈示範講座,提供六十名有興趣的舞者,報名參加。連絡電話:(0二)八九三八七三四。

(圖片文字)大野一雄()和大野慶人合作「死海」。(鄧惠恩攝)

 

[中國時報 1994,6,7]

大野一雄與台灣舞蹈界互動
向前跨一步是一百年一個動作裡有生有死
記者王亞玲台北報導
  「走一步是一百年的感覺如何?」日本舞踏之父大野一雄,昨天在藝術學院舞蹈教室,帶領著舞蹈學員回溯到四十億年前生命的最初原點,人向宇宙索取生命,宇宙也包圍著人類給予養分。這種宇宙、生命的哲學思考賦予肢體的表達、給予台灣年輕藝術工作者新的啟發。
   昨日下午舉辦的「大野一雄的舞踏世界」,原是場舞踏講座,但初次訪台的大野一雄卻主動要求改成研習班的方式,與台灣舞蹈界互動,結果這場舞蹈研習不僅吸引了舞蹈界人士,連戲劇界和想一探舞踏世界的觀眾,都不辭辛勞地遠赴關渡,把舞蹈系的小劇場擠得水泄不通。
   身著白色緊身衣的大野一雄,雖未塗白粉以素面相見,卻更顯大師親切的一面。他表示,他演出時,一向感覺觀眾有活著的人在觀賞,也有死的人在欣賞,因此他在肢體表現時,需兩者兼顧,一個動作有生和死的牽絆,掌握到生死合一的竅門。
   所以他建議學員練舞時,表演不是程式訓練的累積,而要透過思考慢慢表現出來。大野一雄覺得,如何讓肢體表現有活力,必須回歸到生命的原點,胎兒向母親索取生命的意義。
   於是他帶著四、五十名學員,進入冥想的精神世界,進行胎兒向母體爭取生命的動作,他要求學員不要考慮動作的美與醜,將自己想像是胎兒,母體像是宇宙,其向前跨一步便是一百年,而生命的延續便是如此,他要舞者放鬆生體,氣、身、心回到生命的源頭,而非只是背著一尊母親的佛像向前走。
   大野一雄和大野慶人父子,今晚在藝院舞蹈廳還有另一場「死海」的演出,由於有太多的觀眾想一睹八十八歲舞蹈耆宿的風采,藝院將在戲劇廳進行現場大螢幕錄影轉播。

(圖片文字)日本舞踏家大野一雄於藝術學院親自教授舞踏。(陳建仲攝)

 
 

[中國時報 1994,6,8]

林懷民看大野一雄
他像是隔壁跳舞的老先生
他同時展現嬰兒的純真和歲月的滄桑
記者王亞玲台北報導
   日本舞踏之父大野一雄和大野慶人,昨晚以靈魂世界的禮讚「死海」圓滿落幕,這次的演出成功,最興奮地莫過於幕後推動者林懷民。在林懷民眼中,大野一雄像是隔壁跳舞的老先生,平易親切,整個藝術都落實在生活中。
   林懷民表示,他與大野一雄兩年前相識於香港,之後他便急於邀請這位世紀級的藝術耆宿,經過兩年半的努力,八十八歲的大野一雄,終於在台灣舞台上,展現他豐沛的生命力,令觀眾感動不已。大野一雄和林懷民,六日晚上在「舊情綿綿」有場對談。林懷民指出,在大野一雄的舞踏世界哩,同時看到了嬰兒的純真和歲月的滄桑在一個人身上呈現,他很好奇,大師在舞蹈時腦中想的是什麼?
   大野一雄表示,他每次演出都是用靈魂去思考,用腦子的事讓政治家、經濟學家去傷腦筋。在他的哲學裡,死裡還有生命,所以與活的東西一樣感動。因此他不管是面對觀音佛像和任何事情都能婆娑起舞。
(圖片文字)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與日本舞踏家大野一雄對談(陳建仲攝)

作者

Satyana

曾為劇場表演者 現為奧修門徒 1994年首見大野一雄與大野慶人的舞踏 自2007年至日本向慶人先生學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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